一把枣子

周云龙 | 南宁工务

冬季的家乡山坡早已光秃秃一片，那颗地头的枣树除了零星的刺愈发枯黄、干皱。但是每年夏天，总能看见母亲频繁的出现在那株葱绿地枣树旁，这儿看看，那儿瞧瞧……

“一颗破枣树有啥看的，满山坡都是野枣，看把你稀罕的！信不信我一镰刀给你砍了去……”有一年我不想干农活，母亲硬是拉着我来除草，我发现她又笑呵呵地看那颗野枣树，就怒目着对她咆哮。“你敢！你砍的试试！”母亲一脸愤怒地神情让我心头咯噔一跳。我就这样一脸惊讶注视着她，她却用慈祥的目光抚摸着一朵朵浅白色的枣花不再理会我。当时我心里特别委屈，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性格温和，从来不打骂我，也不会因为我的无理取闹而迁怒于我，我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因为一颗野枣树冲我发火，于是每年我看到这颗野枣树心里总会莫名的气愤。

毕业后，我来到南方城市上班。和北方的干燥寒冷不同，南方闷热潮湿的气候环境使得在北方极为罕见的水果在这里极为平常，琳琅满目，甘蔗、菠萝、芒果……应有尽有，对于家乡酸溜溜的小野枣早已淡忘。

每年年末总是有点小期盼，对于和我一样外出打拼的人来说‘回家’这个词格外亲切，可以见到白发的父母。但是，在家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春节的尾巴悄然而至。每次的离别是为了下次的相聚，所以我格外珍惜临行前的那天。年十五晚上，母亲为我准备远行的行囊，其实这些事情我本可以自己去做，母亲硬是说要她要收拾，嫌我太粗心，怕我落下东西。僵持不下，便由着她来。“这个包给你装的是路上吃的，你的衣服在那个包里……”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唠叨着，总是害怕我在外面照顾不好自己。可能是想到了什么，母亲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瞧我这记性，你不在家就想起来了，在家总是忘记给你”。我还在好奇，母亲小跑着在自己房间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只见她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小袋子，从里面倒出一把干巴巴的小红枣捧在手心里，“这是咱家山坡头那颗野枣树的果子，纯天然，在外面买的都是催熟的。这几年也没多少收成，也只攒了一把枣子，妈知道你肠胃不好，经常也不按时吃饭，多吃点红枣对身体好”。我呆呆的看着母亲肥嘟嘟的手掌中那有些已经发黑的枣子不知所措，“快尝一颗，看有没有坏掉，有些年头了。”“我吃，我吃！”我哽咽着往嘴里送着，咬着有着发苦的干枣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下来。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年母亲会因为一颗野枣树冲我发火了。

“父母在，不远行。”曾几何时，母亲没有埋怨我离开他们的身边，而是任由我翱翔蓝天。曾几何时，我觉得电视剧中的情节不可能触发我内心深处的脆弱。一把枣子，不仅是母亲对我的爱，更是我人生道路上无言的支持与鼓励。